蘋果的金融之路似乎不太順暢。在美國推出“先買后付”（BNPL）服務Apple Pay Later一年多時間之后，蘋果宣布將終止該項服務。行業(yè)面臨的壓力增大，可能是蘋果決定終止該業(yè)務的原因。因為美聯(lián)儲持續(xù)的高利率令違約人群增加，對信貸行業(yè)來說并不是很理想。同時，由于美國的高物價持續(xù)影響個人財務狀況，消費者不可避免地捂緊了錢包，即使先買后付再香，也架不住美國人對消費信心的擔憂。

意外叫停

蘋果公司當地時間6月17日宣布，將終止允許客戶分期付款的“先買后付”服務。一位發(fā)言人在聲明中說，“隨著新的全球分期貸款服務的推出，我們將不再在美國提供Apple Pay Later。”“從今年晚些時候開始，全球用戶在使用Apple Pay結賬時將能通過信用卡和借記卡以及貸款機構獲得分期貸款。”

也就是說，蘋果公司將與第三方合作銀行和貸款機構合作，推出新的全球分期貸款服務，取代“Apple Pay Later”功能。屆時，用戶在使用Apple Pay支付時，將可以直接通過其信用卡、借記卡或其他貸款機構享受分期付款服務。

在此之前，蘋果曾表示將于今年晚些時候開始允許在Apple Pay結賬流程中通過Affirm等第三方公司以及花旗集團等發(fā)卡機構的信用卡和借記卡提供分期貸款。

蘋果先買后付業(yè)務于2023年3月推出，允許用戶分四期無息支付最高1000美元。與信用卡和花唄等金融服務不同的是，蘋果的這項 Apple Pay Later并不是通過信用卡進行簽賬消費，而是通過Apple Pay直接向高盛等金融機構進行消費貸款。

據了解，BNPL的盈利并不依靠貸款人，而是貸款人所購買商品的商家，即BNPL提供商向零售商收取手續(xù)費賺錢。而零售商能接受BNPL提供商抽成的一個關鍵理由在于：通過分期，消費者有意或無意地增加了自己的消費。零售商可以借此提高定價，或者推出包含更多商品的促銷，進而提升業(yè)績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Apple Pay Later之后，蘋果還推出了類似“余額寶”的Apple Card。但去年底據外媒報道，蘋果已向高盛提出終止合作的要求，并計劃在12—15個月內完全退出合作協(xié)議。

邊界模糊

《華盛頓郵報》評論稱，入局“先買后付”蘋果公司來晚了一點。近年來，包括亞馬遜、PayPal、Stripe、Shopify 和 Block（前身為 Square）在內的幾家科技公司也向通過其平臺銷售的小企業(yè)提供融資，支持其在自身平臺實現(xiàn)客戶“先買后付”的功能。

對于蘋果而言，它需要依賴其服務，包括 Apple Music、Apple TV+、iCloud 存儲和 Apple Card 等金融產品推動其收入增長。但是，通過將 “先買后付”功能直接構建到其設備中，該公司冒著可能在財務上過度擴張或難以還清客戶債務的風險。

此外，還有一些必須解決的戰(zhàn)略問題，其中就包括如何構建數字商業(yè)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和提高數據分析能力。在天使投資人、知名互聯(lián)網專家郭濤看來，蘋果還是一家產品公司，不像谷歌和亞馬遜那樣擅長收集和應用數據。

在該業(yè)務推出時就有評論稱，蘋果以此為起點，更深地介入金融領域，但無論在國際還是國內市場，其資質問題仍有待解決。實際上，美國監(jiān)管層面已經有所動作，美國消費者金融保護局（CFPB）曾發(fā)出警告稱，大型科技公司若干涉短期貸款業(yè)務行業(yè)，將會對市場競爭造成不良影響。

市場分析就曾指出，包括蘋果在內的大型科技公司推出“先買后付”服務與其希望主導數字錢包的愿望密不可分。但隨著大型科技公司涉足金融服務領域，美國將商業(yè)銀行和投資銀行分開的傳統(tǒng)將“變得越來越模糊”。

對于這一問題，產業(yè)觀察家張穎表示，無論是“先買后付”還是手機分期，圍繞手機產品所衍生的金融工具，也有內卷化趨勢，從分期付款出發(fā)點來看，這是手機廠商以及第三方渠道商提升銷量的舉措，同時也會獲得一定的利息收入。但隨著競爭激烈，分期免息越發(fā)普遍，同時，部分平臺對于借款人資質的審核也有所放松，蘋果為了自身資金安全，也要避免金融服務過度泛濫的行為。

消費壓力

行業(yè)面臨的壓力增大，也是入局者們不得不考慮的問題。近年來，“先買后付”模式在美國大行其道，市場空間和增速均顯著增長。但與其他金融機構相比，使用“先買后付”的消費者通常較少受到監(jiān)管保護。

“先買后付”憑借著更為便捷的申請流程和更低的信用要求在美國逐漸流行，美國學生及低收入人群對此的依賴逐漸加深，這也使得這些人的債務不斷累積。“鑒于美國大量低收入及信用較低人群使用‘先買后付’，有證據顯示美國‘先買后付’的風險非常大。”國際清算銀行在一份報告中指出。

在具體到人群的構成中，美國使用“先買后付”的人群主要聚集在35歲以下人群，其中千禧世代和Z世代為主流，他們很多人均沒有信用卡，也對“先買后付”背后的規(guī)則知之甚少。同時在此類人群中，低收入和低學歷者占比更高。

同時國際清算銀行還發(fā)現(xiàn)，美國使“先買后付”的人群中，有接近20%的違約率。這不僅遠高于不使用“先買后付”的人群，也顯著高于美國信用卡違約人群比例。

一些分析師警告說，“先買后付”帶來的“幽靈債務”對于經濟來說是一個未被充分認識的問題。他們認為，BNPL可能掩蓋了許多中低收入消費者因通貨膨脹而感受到的痛苦，也可能給個人消費者帶來財務風險。

另一方面，隨著這兩年美國高通脹和高利率的大環(huán)境，消費者不得不收緊預算，購物方式發(fā)生了較大的變化。

本月初最新公布的消費者信心指數意外跌至7個月低點。該調查負責人徐薈安（Joanne Hsu）在一份聲明中表示，雖然勞動力市場強勁增長幫助工資顯著增加，但由于物價持續(xù)高企，美國低收入家庭的預算依然緊張。

同時，去年支撐消費者支出的勞動力市場正在走軟。上周勞工部的數據顯示，美國失業(yè)率升至4%，為兩年多來最高水平，本周，每周首次申領失業(yè)金人數也升至24.2萬人。

北京商報記者 趙天舒